穆穆小西

美人巽风16

 连续在云梦泽流连数日,今日无论如何也得回水云天一躺,巽风还在睡着,他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,让他很是忧心。

轻轻的推开门,一股暖意扑面而来,云梦泽这几天天气转凉,他身上更是冷得很,长珩给他放了两个炭盆的屋里好歹让他睡得安稳些。

将他露在往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,弯腰的一瞬间好像听见巽风在呓语些什么,便凑到他唇边,“兄尊……”

心狠狠的疼了一下,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,如今见巽风如此思念东方青苍他有些后悔了,封印了东方青苍却伤了巽风……

 

丹音正在为他收拾衣服,见他回来很是高兴“长珩仙君这几天都去哪儿了,也瞧不见你人。”

“无事,去云梦泽游历了一番。”丹音闻言正在叠衣裳的手一顿,萧润与巽风的事她是知晓的,历劫回来后长珩便于他断了来往,可她知道长珩心中是十分眷恋这份感情的,奈何两人身份有别,如今长珩流连云梦泽数日,那是萧润与巽风定情的地方……

她甩了甩脑袋停下这荒唐的想法,长珩仙君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,断然不会如此。

出神间手里的衣服已经叠好,她准备放进柜子里,长珩伸手接过,“这点小事还是我来吧,不劳烦你了。”

“我是涌泉宫的仙侍,这些事本来就是我该做的,长珩仙君何必如此客气。”说着又将衣服拿了回来,却无意间瞄到对方手腕上的伤痕,也顾不上礼节拉过他的手腕关切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,怎么受伤了?”

看上去不像是伤口,倒像是被人咬了一口。

“无妨,就是被发怒的小猫咬了一下。”长珩看着手腕上的齿痕表情是少有的温柔,被巽风咬过之后他并没有处理伤口,相反的他希望这两排齿痕能永远的跟着他,如今那齿印已经愈合,泛着粉色,他甚至还能通过伤痕猜出巽风每颗牙齿的大小与形状,不禁心头一软,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。

丹音瞧他这副模样心底一沉祈祷着事情不要是自己想的那般。

从涌泉宫出来后她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仙子们与她打招呼她也完全没听见,直到撞到澧沅仙尊,“你怎么冒冒失失的?”

丹音一看是自家爹爹便回过神来,掩饰住脸上落寞的表情,叫了声爹。

他本就对女儿去给别人当仙侍这件事十分不满,现在又见她如此神不守舍的样子便以为她在涌泉宫受了欺辱,话语间也严厉了几分,“早说不让你去给人家做仙侍你偏要去,他可是东君幼子,你若是在他那受了委屈我也不好替你出头。”

“什么委屈?”丹音疑惑地看着他,反应过来后急忙解释“我没有受委屈,长珩仙君待我们很好,怎么会给我委屈受。”

“那你这副样子是为何?”

又想起长珩手腕上的齿印,她还从未在他脸上见过那种神情,分明是想起心爱之人才会有的表情,复而又想起苍盐海那位以美貌闻名的二殿下,心中顿时泛起一片苦涩,面上却还是强颜欢笑“没什么,你不要再问了。”

澧沅仙尊见她都快哭了,怎么是没事的样子,料定是女儿在涌泉宫受了委屈,却又要维护长珩才会这般,气势汹汹的就要去找长珩算账。

丹音赶忙拉住他“爹你要干什么?”

“爹怎能眼见自己女儿受委屈,我现在就去找那长珩小儿理论!”

“我真的没受委屈,爹你不要去!”

她越是这般维护长珩,澧沅仙尊便越是气恼,任她怎样解释都没用。自家爹爹的火爆脾气她再清楚不过,若真闹去涌泉宫只怕会捅下大篓子,到时一定会惊动云中君,若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,长珩定会受到惩处,轻者关进昊天塔思过,重则直接剔去仙骨打入凡间,如论是哪种结果都是她不愿见到的。

“是月族人!”情急之下她只能如实道出原委,“爹您可还记得当初长珩仙君下凡历劫之时与一月族人定情。”

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怎么会不知,只是这也只是萧润的行为,与长珩并无直接关系,况且长珩回到水云天后便与他做了了断,因此水云天并没有人过多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“那又如何,不是都已经了结了吗?”

“长珩仙君心里其实并未完全放下那个月族人,如今我发觉他有留恋凡间的迹象,并且与似与那个月族人还有接触,心下担忧才会这般。”

澧沅仙尊心中骇然,面上却不露声色,“你是如何发觉的?”

因着担心长珩又对自己爹爹毫无防备之心,丹音便将发现齿痕以及心中的猜想全盘托出,末了还不忘哀求澧沅仙尊不要泄露此事,她会慢慢想办法再劝长珩。

澧沅仙尊先答应了她,接着又道:“若你发现长珩再去云梦泽,便悄悄跟随,无事那便最好,若他真的与月族人有染你可切记千万要告知爹爹。”

丹音一一应下,只盼着事情不要是她想的这样才好。

 

长珩再回到云梦泽的时候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,他匆匆赶回宅子里,巽风已经起来,正站在廊下发呆。

他穿的单薄,雨水又凉,长珩想牵他回屋却被他固执的抽回手,“我就想在这里。”

长珩心疼他,又不想勉强他,只能回屋拿一件厚的外袍给他披上,本想陪他在外面站一会儿,却不想雨越下越大,凄凄沥沥如泣如诉,铺天盖地尽情的宣泄着。

风夹杂着雨吹到脸上,长珩怕他受不住劝道:“进去吧,外面冷。”

或许是站的久了体力不支,长珩眼疾手快地扶住他,眼见着血从他嘴角流出,他赶紧抱他回床上,手忙脚乱的样子看不出丁点水云天仙君的姿态。

“长珩,我要是死了你应该会很高兴吧。“

长珩忙于他嘴角不断外流的血,乍一听得此话心更慌了,“你不会死。”

“可我就是快要死了啊,到时候你能送我去与兄尊相聚吗?”

长珩红着眼道:“我不会让你死。”

巽风没再说话,疼痛加上疲惫让他很快昏睡过去,长珩一直守在他身旁,他没想到巽风如今的身体状况糟糕成这个样子,他也算是精通岐黄之术却不知巽风病因在哪儿,他紧紧握着巽风的手,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流逝。

他想起水云天的密阁中有一本古籍记载着一些罕见的五行八卦,或许能从中找出治好巽风的办法。

于是在宅子周围设下结界便匆匆离开。可他前脚才走,紧跟着就有人在结界最薄弱处撕开一道口子。

丹音已经在外面守了一夜,好不容易等到长珩离去,她直接推门而入走到床铺边,床上隐约躺了一个人,她颤抖伸出手拉开帘帐。

巽风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,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边,衬托出他皮肤病态的苍白,额前光洁如玉几缕碎发懒懒的搭在上面,他有一双令人心动的眼睛,但当他闭上眼时,也丝毫不折损他的美,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,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,小巧而挺直的鼻子又将他的美貌多加了几分,饱满的双唇有些苍白,让人心生怜惜。

她的心跳漏了一拍,此时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认,这个月族人的确是美的摄人心魄。

她现在只要动动手指就能结果他的性命,可法力提到手边她又不想这么做了,她明白了长珩如此为他着迷的原因,即便不想承认可她也无法否定,他的确与长珩很般配,长珩如此爱重他,如果她现在动手杀了他,只怕长珩会伤心死吧。

罢了……

她放下帘帐,准备离去,一转身就看见澧沅仙尊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。

“爹。”她下意识的想护住巽风,却被一股强劲的掌风弹开,眼看着澧沅仙尊的手掐住了巽风的脖子。

“不要啊爹!”

巽风几乎是被人用扔的狠狠摔在地上,他还有些懵,环顾四周云气环绕,汉白玉的的巍峨建筑,恍若轻纱的白云飘浮在脚下,金色的光交织着铺洒在殿中,而他此刻就趴在大殿中央,他知道这里是水云天。

他想站起身却实在没有力气,只能撑着身体坐在原地。

周围的人皆是不怀好意的看着他,他听到有人说要将他处死,也有人说要将他同东方青苍一同关入昊天塔,当然也有人说要留着他好好折磨一番,他已经没有经历管他们说了什么,他如今这副样子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?

云中君见他始终一言不发,怒道:“月族人三番四次勾引我天界战神究竟有何目的?”

勾引?巽风嗤笑,不屑道:“明明是长珩三番四次纠缠于我,怎就成了我勾引?水云天的人一旦厚起脸皮来还真是甩都甩不掉。”

话音刚落一道气息便击中他的肩旁,他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动弹不得。

“我水云天战神还轮不到你月族人置喙!”云中君诧异于他的虚弱,刚刚他只使了两分力道,怎就然他这副模样了。

这时不知从那里窜出一个小仙,对着他就是狠狠的一脚,“装什么死,战场上杀了我多少水云天将士,你当初那份嚣张的气焰呢?”

见他还是不动,那小仙伸出手掐住他的脸颊将他的脸抬起,看见他嘴边的血迹时笑道:“怎么月族的二殿下竟如此娇贵,到底是个绣花枕头,蠢笨无能!”

下一秒他掐住巽风的那只手就烧了起来,那小仙哪里见过业火,抱着手躺在地上哀嚎,眼见着一只手已经废掉,那火却还是没有要熄掉的迹象。

如此一来,旁边的那些人倒是对他颇为忌惮,没想到除了东方青苍竟还有人会使业火。

可他现在法力不够,没一会儿就坚持不住,否则他定要一把火烧了这玉京。

“竟敢在水云天放肆!”云中君震怒,法力化作的金鞭朝他呼啸而来。

身体已经痛到麻木,但他硬是咬紧牙关没有露出一丝呻吟。

几鞭下去,云中君居然放过了他,他知道定是这个小人又在想别的花样,果不其然,云中君难得挪动他尊贵的脚步走到巽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,“告诉本君,你的业火从何而来?或许本君可以考虑饶你一命。”

“你休想!”若让他得到业火,三界岂非永无安宁之日。

云中君看着他,隔空抬起他的下巴,如今的他虽然病容憔悴,却难掩美貌,“你若不说我便将你交给那些邪祟妖魔,你觉得凭你这副样貌落到他们手里会有什么下场?”

他有些怕了,颤抖着骂道:“卑鄙小人,水云天人统统混账无耻,只会使一些下作计两。”

“啪!”一个耳光狠狠打在他脸侧,他是说道云中君的心底去了,才会惹他暴怒,“把他拖下去,扔给那些邪祟!”

两个小仙上来准备抓他,还没碰到他就被一股力道弹开,长珩一个飞身上前将伤痕累累的巽风揽在怀里,手颤抖着摸向他的脸,想碰却又怕触碰到他的伤口,小心翼翼的搂着他满目心疼。

云中君见他来,甩袖坐了回去,“长珩,你莫要再与月族人纠缠不清。”

长珩抬起头却还是止不住眼泪,“为什么,为什么要一次次的触碰我的底线,为什么!”

“你的底线是什么?这个月族男子吗?”

长珩不再回避自己的心意,直视云中君,“我心悦他。”

“混账!”云中君拍案而起,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

他将怀里已经没有意识的人抱起,不顾众人惊异的眼神“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我现在很清醒。”

眼见着他要带人离去,“拦住他!”

长珩停下脚步看着几个拦在面前的小仙,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杀气“谁敢拦我?”

几个小仙被震慑住,面面相觑退至一旁。

“长珩!”云中君的咆哮回荡在玉京上空,长珩头也不回的带着人离去。

 他带着巽风回到涌泉宫,看着他满身的伤痕悲痛与心疼铺天盖地压的他无法呼吸,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伤口。

他在密阁中查阅到了,巽风如今的状况与古籍中记载的情蛊别无二致,唯一的解法,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
他陷入沉思,究竟如何才能为置之死地,若是此法无效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该如何?

他的指尖细细的描摹在巽风脸侧,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?

“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?”容昊不知何时出现他身后,眼神在他与巽风之间流转。

长珩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,侧脸看了他一眼“何事?”

“你当初执意与他断绝情分不就是因为天极镜里预示的未来吗?”

“那又如何?”

容昊无奈的闭了眼,这个傻瓜一定要自己说穿吗?

“你就没有想过那可能是假的。”

长珩的手一顿,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,“天极镜预示还能有假?”

“或许连那个天极镜根本都是假的呢?”

“不可能!”长珩站起身回头看着他“天极镜如何能作假?”

“确实很难做假,可是并不是不能,更何况那个人云中君。”

“你胡说。”他内心的防线开始崩塌,他从前从未怀疑过这件事,可现在容昊这么一提,他才后知后觉,此事确是疑点重重,却还是嘴硬道:“兄君没必要这么做,更何况他是水云天帝君断不会如此!”

“云中君是什么人你同我一样清楚,他顶着天界帝君的头衔可行事作风却并不是正人君子。”

“不许你污蔑我中君!”他崩溃了,他不得不承认容昊说的都对,若真的如此,他岂不成了一个笑话,那他与巽风之间不是白白辜负了一段真情?

“云中君不会只是为了让你回头就损耗三万年的修为,他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你这个并不亲近的弟弟做到如此?”

“不,不会的……”他看着巽风,心似被捅了一个窟窿一般,疼痛无比。

“我现在就去找兄君问个清楚!”

容昊看着他夺门而出,并没有阻止他,有些事必须要让他亲自去验证才行。

他坐到床边继续帮巽风处理伤口,我的小殿下,为什么你总是能叫我的心时时刻刻的牵挂着你,我现在后悔了,后悔对你做的这些事,后悔将东方青苍引进昊天塔。

因为他发现只有东方青苍才能让巽风心甘情愿。

他弯下身去,一个带着爱意的吻落在他额头,或许我还能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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